
昨日上班前和 Season 去誠品看書。我一上樓便被文學迷住﹐翻起顧城的詩選﹐他則是以三本新雜誌做為結尾﹐當然全是與食物有關的。除了顧城外我則看上一本德國人寫的歐洲飲食文化 ﹐於是約了朋友在今日下班後再去收刮一次。他提供誠品會員卡一張﹐我提供今日出爐的白巧克力松露餡 macaron 一個﹐附帶糖炒核桃一包。
朋 友是以前待過的廣告公司的傳奇文案﹐雖然我在的時候他早已離去﹐但不時還可以聽到小AE們對他當時行徑的描寫。(總之我說過了﹐才華和乖僻兩字差的都不會 太遠) 沒想到有天會見到本尊而且一見面就是結伙去打羽毛球。當時我昨晚剛下機﹐早上剛知道錯失做鞏俐翻譯的時機﹐隔天一大早是做學徒的第一天﹐但畢竟從高中以後 再沒打過羽毛球﹐(也再沒有穿上運動褲去運動... 誰穿運動褲去打保齡球?! 偏偏那又是我唯一有興趣的運動﹐如果把一顆大球舉起來扔出去也算一種運動的話) 於是我興沖沖的去了。

證明自己能吃苦﹖他說大學時期的他也曾為了這個原因去送報。但證明給誰看﹖爸媽可不會為了我去扛水泥而感到驕傲。再說雖然這幾天來的肉體勞動令我再無失眠煩 惱﹐但不過是個意外的驚喜﹐(畢竟我從沒想過擠擠奶油花會做到四肢發軟) 不願意坐辦公室感覺隨時有生褥瘡的危機當然是原因之一﹐但也不是唯一的。於是我說出第一句蹦到腦裡的句子“因為我不想永遠都是坐在外面﹐而不知道裡面發生 了什麼事情。”
是的﹐我不想在外面吃的津津有味﹐在裡面卻被說是“凹客”。一方面我想要親臨美食廚房的黑暗面﹐一方面我想和勞動人民站在一起服務社會。除了呼嚕呼嚕滾動的巨大鍋子﹐這扇門裡面有著多少不可想像的生動的事﹐每天每天的在發生。我懷疑台灣多少美食作家真正的待過餐廳的廚房。而不知道你的菜是如何準備﹐又怎麼論斷菜的好壞﹖備菜的細節和手續﹐出菜的順序和時機﹐這些連實錄電視都無法一一轉播的精彩片段﹐才是維持一個餐廳跳動的心臟部位。當然﹐這樣的高級餐廳裡永遠有一些上流社會零星的八卦 ﹐瑣碎的細節﹔哪位客人愛做怎樣的要求﹐有怎樣的暱稱... 外面的人噙著紅酒優雅的把刀叉提起的時刻﹐門裡面的人抓起牛尾的骨頭就啃﹔外面的人談生意說情壓低聲量維持微笑的弧度﹐裡面的人對彼此調侃放肆然後一起放聲大笑。
我喜歡這樣真實碰撞生命的感覺。像讀了四年的藝術史﹐卻得站在 Munch ”Vampire“ 的真跡面前﹐才知道那呼吸困難的感覺。從雙手中創造出一道菜﹐再風風火火地把它送出去﹐和正襟危坐地把餐巾鋪平在腿上﹐是多麼不一樣的體驗。靠到這樣近﹐ 才知道親切。才知道 parsley basil thyme 是什麼香氣。才真的握在手裡﹐變成自己的一部份。然後﹐就再也不會陌生。
不只是吃了多少從來沒吃過的好東西。我知道﹐它們已在腦子上留了記號。以後﹐再也不會是同一個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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